摘要：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农村空巢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在应对农村空巢老人心理健康问题时，不仅要重视物质层面的支持，还需要深入关注精神层面的慰藉。基于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深入剖析农村空巢老人在微观、中观和宏观层面所面临的心理问题及其成因，具有重要意义。文章运用社会工作的方法和技巧，从个体、家庭、乡村社区(下简称“村社”)和政府四个维度提出相应的干预路径，构建一个全方位、多层次的心理支持体系，以满足农村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促进农村社会的和谐发展。

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框架

　　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是社会工作理论的关键基石之一，该理论的代表性人物查尔斯·扎斯特罗提出，人类赖以生存与发展的社会生活环境属于具备社会性特质的生态系统，可大致划分为三个类别，即宏观系统、微观系统以及中观系统。在微观系统层面，表面上呈现独立状态的个体，并非仅仅属于生物性的社会系统范畴，同时也属于社会性与心理性的社会系统类别。中观系统通常指代规模相对较小的群体形式，如家庭、工作团队或者其他类型的社会群体。而宏观系统主要是相较于普通群体而言规模更为庞大的社会系统，包括文化、社区、各类团体以及组织等。

　　生态系统理论假设，是指个体在自身与所处环境的交互进程中，只有获取各阶段必备的资源以及环境所给予的滋养，才能够促使其生命历程得以顺遂开展。而达成这一目标的前提是，个体必须与所处环境保持良好的适配性。基于此，生态系统理论的“生活模型观”在人与环境的互动方面，着重彰显于三个维度。其一为个体与环境相互适配的程度;其二是环境的质量状况，涵盖社会环境与物质环境的优化与维系;其三聚焦生活中的各类问题，把人们所遭遇的问题看作个体与环境互动失衡所引发的后果。

农村空巢老人心理问题情况分析

农村空巢老人心理基本情况

　　深化养老服务改革是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迫切要求，是保障和改善民生的重要任务。目前，我国政府已经出台很多保障农村老年人的政策和法律条文，以维护农村老年人的权益，为其提供服务和关怀。2021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指出，要结合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强农村养老服务机构和设施建设。其中，关注农村留守、空巢老年人，是养老服务工作的重点。《2021年度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公报》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末，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已达2.67亿，占总人口比重为18.9%。空巢老人在全国老年人中的占比较大，而在部分大城市及农村地区，该比例高达70%以上。农村空巢老人的需求呈现出复杂多样的特点，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帮扶，还有社会各方力量为其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和慰藉。学者刘燕舞通过对湖南、湖北等六省24个村落的深入调研发现，自1980年以来，农村老年人在全体自杀死亡者中的占比相对较高，达到48.84%。这一数据表明，农村老年人，尤其是空巢老人，面临着较为严重的精神健康问题，其心理健康服务需求尚未得到充分关注和满足。因此，加强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支持和关爱服务，成为当前社会亟待重视和解决的重要问题。

生态系统理论视域下分析农村空巢老人心理问题成因

　　1.微观系统：生理与心理双重作用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生理功能逐渐衰退，视力、听力下降，记忆力减退等生理变化给他们的日常生活带来诸多不便。这些身体上的困扰不仅影响了他们的自理能力，还容易引发心理上的不适和焦虑。同时，部分老年人患有如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等慢性疾病，这些疾病需要长期治疗和护理，不仅增加了老年人的经济负担，还加重了其心理负担。长期处于身体不适和疾病困扰中的老人，更容易出现情绪低落、抑郁等心理问题。

　　农村空巢老人在物质层面相对匮乏，多数人积蓄有限。在缺乏子女经济支持或社会养老保障不足的情况下，他们难以保障自身的基本生活及医疗费用，生活质量受到严重影响。此外，受到经济条件的限制，他们无法参与社会组织的文化娱乐活动，导致其精神生活相对单调，孤独感和无助感增强。许多农村空巢老人将全部精力与期望倾注在子女身上，缺乏个人兴趣爱好和事业追求，生活圈子狭窄，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使他们容易陷入孤独和空虚之中，缺乏对生活的热情。

　　2.中观系统：家庭亲友邻里精神慰藉功能弱化

　　经济发展促使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年轻一代更倾向于在城市生活，这使得传统居家养老的功能逐渐减弱。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和养老观念的改变，许多子女未能充分认识到空巢老人精神需求的重要性，仅仅关注对老人物质层面的赡养，忽视了老人对情感关怀、陪伴和心理支持的需求。这种精神赡养意识的缺失，使得空巢老人虽在物质生活得到一定保障，但仍感到内心孤独和空虚。

　　此外，现代化进程加速了农村社会的变迁，村改居、人口流动加剧以及生活方式的转变，使得传统基于地缘和血缘的亲友邻里关系逐渐疏远。部分农村地区在推进城镇化建设过程中，村民集中居住到新建小区，邻里之间的空间距离虽然拉近了，但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和情感联系却不如从前。空巢老人在这种变化中失去了原有的情感依托，遇到困难时难以获得及时有效的帮助。

　　3.宏观系统

　　农村社区在为老年人提供精神慰藉服务方面的组织建设相对滞后，缺乏专业的服务机构和人员。许多农村社区尚未建立针对空巢老人的精神关怀组织，如老年心理辅导站、志愿者服务团队等。即使有一些类似的组织，也往往因缺乏专业培训和管理，无法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同时，部分农村社区工作人员在日常工作中更多关注社区的经济发展、环境卫生等问题，而忽视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

　　在解决农村空巢老人精神慰藉问题上，政府各部门之间的职责划分不够明确，存在职能交叉和职责空白的现象。民政部门负责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但在精神慰藉服务方面缺乏具体的职责规定和执行标准;卫生健康部门主要关注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对心理健康服务的投入相对较少;文化部门虽然承担着丰富群众文化生活的职责，但在农村老年文化建设方面的工作力度不够。这种职责界定不够清晰的问题，使得政府在提供服务时协同性和连贯性不足，导致资源难以有效整合与高效利用，进而影响了服务的质量和效率。

图1 空巢老人生态系统图(图片来源：作者自制)

社会生态系统理论运用

　　从社会生态系统理论来看，空巢老人的精神慰藉问题是把空巢老年人、空巢家庭及其亲友、村社、政府统一来考虑，从微观到中观再到宏观，以整个网络体系为基础，满足空巢老人的精神慰藉需求，整合系统中所有的资源，形成整体的功能。

图2 心理支持体系构建(图片来源：作者自制)

微观层面

　　在农村空巢老人的个人层面，自我赋能是提升其生活质量、增强心理韧性的重要途径。在心理调适层面，鼓励农村空巢老人积极参与心理健康教育和咨询服务，帮助空巢老人学会自我调适，管理情绪，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在社交技能提升层面，可以组织农村空巢老人学习新的技能或知识，以充实其生活，提高其自我价值感，使农村空巢老人可以更加从容地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从而提升其生活品质。此外，对于明显存在心理问题的农村空巢老人，社会工作者应提供个案辅导服务。运用心理测评工具，对老人的心理状况进行评估，确定问题的性质和严重程度。根据评估结果，制订个性化的辅导方案。对于患有轻度抑郁症的老人，采用支持性心理治疗，给予情感支持和鼓励，帮助他们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对于存在焦虑情绪的老人，教授放松训练技巧，如深呼吸、渐进性肌肉松弛等，以缓解焦虑症状。同时，整合社区资源，如联系社区医生为老人提供健康检查和医疗建议，安排志愿者定期陪伴老人聊天、购物等，解决老人生活中的实际困难，从多个方面改善老人的心理状态。

中观层面

　　一是支持社区开展“亲子沟通工作坊”，邀请专业心理咨询师为子女和老人提供沟通技巧培训，帮助双方改善沟通方式，增进相互理解。社会工作者还可以通过家访、电话访谈等方式，了解空巢老人家庭关系状况，及时发现存在的问题并进行干预。

　　二是农村空巢老人虽然分散于各个村落，但作为一个整体，他们拥有共同的情感需求和困境。因此，构建同辈互助社群体系，是满足他们精神慰藉需求的有效途径。社工可以运用小组工作方法，协助农村空巢老人成立互助小组，并根据他们的情感需求组织小组活动。同时，社会工作者还应依托服务网络合理调配资源，如志愿者队伍、心理咨询服务等，为互助小组提供必要的支持和帮助。通过成立互助小组和开展活动，农村空巢老人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应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挑战。

　　三是社会工作者可以通过社区宣传、家庭会议等形式，向农村空巢老人的亲友宣传关爱老人的重要性，提高他们的责任意识。鼓励亲友增加对老人的探访频次，特别是在节假日、老人的生日等特殊时期，要给予老人更多的陪伴和关怀。协助亲友与老人建立有效的沟通方式，教会老人使用智能手机进行视频通话，方便他们随时与亲友保持联系。

宏观层面

　　村社通过加强娱乐文化活动组织、优化养老机构服务与设施、鼓励老人参与公共事务等措施，可以有效提升空巢老人的幸福感与生活质量。其一，加强娱乐文化活动组织，满足其精神文化需求。村社应高度重视空巢老人的娱乐文化活动，建立专门的精神关怀服务组织，定期策划并举办各类文娱活动，丰富老人的精神生活。其二，鼓励老人参与公共事务，实现“老有所为”。鼓励并支持农村空巢老人参与村庄公共事务与治理，村社可成立兼具服务与志愿性质的老年志愿者团队，让空巢老人以志愿者身份参与环境卫生维护、治安巡逻、公共宣传等活动，协助村干部开展公共治理工作。通过参与公共事务，空巢老人不仅能够获得成就感与价值感，还能增强社会参与度，实现从被动受养到主动服务的角色转换。

　　政府在丰富农村空巢老人的精神生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通过强化教育引领、增加财政支持、明确职责划分等措施，政府可以有效推动农村养老事业的进步，为农村空巢老人提供更加全面、专业的精神生活支持。第一，政府强化教育引领作用，树立正向养老认知。政府应将孝道文化纳入国民教育体系，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等多个层面入手，加强孝道教育宣传。第二，政府应加大对农村空巢老人精神慰藉服务的财政投入，设立专项基金，用于支持农村社区开展文化娱乐活动、建设养老服务设施、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等。第三，政府要明确职责划分，优化养老工作机制。政府应进一步明确各部门在农村养老服务工作中的职责分工，建立健全部门协调联动机制，加强民政、卫生健康、文化旅游、教育等部门之间的沟通与协作，形成工作合力。

　　农村空巢老人的心理问题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现象，涉及个体、家庭、村社和政府等多个层面的因素。社会生态系统理论为理解和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一个全面的视角。从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面采取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可以有效地帮助农村空巢老人增强自我调节能力，重塑情感支持网络，拓宽精神服务途径，从而提升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同时，这也需要政府、社会各界和家庭共同努力，形成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良好格局，为空巢老人创造一个温馨、和谐、充满关爱的社会环境，实现乡村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本文系南充市社科研究“十四五”规划2024年度项目一般项目“党建引领与社会工作互联的社区治理路径探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NC24B129)。

　　终审：魏文源

　　监审：赵彩瑞

　　编校：董卫娟

　　网络：吴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