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针对乡村振兴战略对人才培育的迫切需求，文章以协同创新理论为分析框架，系统解构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运行机制。研究揭示，当前存在知识供给与产业需求错位、组织协作松散、文化认同薄弱等核心问题，为此构建了“知识协同—组织协同—战略协同”三维联动模型。通过构建动态适配的教育供给体系、打造利益共生的生态系统、重塑文化认同的价值锚点等路径，推动职业教育精准对接乡村终身学习需求。研究成果可为优化乡村人力资本结构、构建可持续教育生态提供理论依据与实践范式，助力实现职业教育与乡村振兴的深层共振。

　　职业教育作为连接教育与产业的纽带，在服务乡村成人教育中具有独特功能：既需满足乡村产业升级对技能人才的需求，又需回应乡村居民终身学习的现实诉求。然而，当前职业教育与乡村成人教育间存在显著的“孤岛效应”——资源分散、目标割裂、文化认同薄弱。本文基于协同创新理论，构建“知识协同—组织协同—战略协同”三维框架，深入剖析运行机制的梗阻点，并提出系统性优化路径，为职业教育赋能乡村终身教育体系提供理论与实践参考。

现阶段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存在的问题

知识协同困境：供需错位与资源断层高

　　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知识协同困境，集中表现为教育供给与乡村发展需求间的结构性矛盾，以及教育资源分布的时空断层。这一困境具体体现在课程体系滞后与师资力量失衡两个维度。

　　1.课程体系滞后于产业迭代需求

　　当前，职业院校涉农专业课程设置仍以传统种植、养殖技术为核心，未能有效对接现代农业数字化转型需求。2022年农业农村部专项调研数据显示，全国涉农高职院校中开设智慧农业技术、农产品电商运营、农业大数据分析等新兴课程的覆盖率不足35%，而传统作物栽培类课程占比仍高达62%。这种滞后性导致两大现实问题：其一，技能培养与岗位需求脱节。例如，某中部省份高职院校的“现代农业技术”专业，无人机植保、智能灌溉系统操作等模块仅占总课时的12%，毕业生难以胜任合作社急需的数字化农技员岗位，企业二次培训成本增加40%以上。其二，乡村新业态培育受阻。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在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兴领域，72%的乡村创业者反映缺乏系统化培训支持，仅能通过“碎片化学习+自主试错”模式积累经验，创业失败率高达58%。

　　更深层的问题源于课程更新机制僵化。农业农村部2023相关调研数据显示，多数职业院校仍采用“五年一修订”的静态课程开发模式，而乡村产业技术迭代周期已缩短至1.5年到2年。这种速度错配使得教育内容难以适应乡村产业链升级需求。

　　2.师资力量结构性失衡加剧资源断层

　　乡村职业教育面临显著的师资“双匮乏”现象：既缺乏具备数字化教学能力的“新型教师”，又缺少扎根乡村产业的“实践型导师”。教育部职业教育发展中心2023年的数据显示，县域职业院校“双师型”教师占比仅为38.6%，且其中67%的教师集中在传统农学领域，掌握物联网、电商运营等技能的教师比例不足15%。

　　这种结构性失衡引发三重危机：首先，教学与实践的“代际鸿沟”。2023年针对12所县域职校的调研显示，78%的专业教师在近三年内未曾参与乡村企业的技术服务工作，43%的教师在授课时所采用的案例仍停留在10年前的农业生产模式。其次，数字化教学能力缺失。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2023年的相关数据显示，仅有29%的教师能熟练使用虚拟仿真、XR等智能教学工具，使得现代农业装备操作等高风险实训项目无法有效开展。更严重的是，“在地化”知识生产断裂。职业院校教师普遍缺乏对乡村文化基因、生态智慧的深度理解，如某民族地区职校将传统梯田耕作技术简单归类为“落后生产方式”，未能挖掘其生态价值与文化内涵，加剧了知识传承的断层。

　　总之，这种供需错位与资源断层的叠加效应，正在削弱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有效性。

组织协同障碍：主体协同发展和动态调整机制不完善

　　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组织协同困境，本质上是多元主体利益诉求分化与制度性协同缺位共同作用的结果，其表现为“孤岛式运行”与“形式化合作”并存的矛盾状态。

　　1.多元主体协作低效：从资源割裂到制度性空洞

　　在乡村振兴推进过程中，政府、院校、企业、乡村社区等多元主体虽各具优势，但尚未形成高效协作网络。首先，资源配置出现了结构性矛盾。在新经济发展态势下，各行各业纷纷推出多样化的培训项目，但由于缺乏顶层设计和统筹协调，这些培训内容往往雷同，主要集中在传统技能或热门证书的培训，导致一部分教育资源重复投入，形成“同质化竞争”的怪圈。与此同时，新兴领域，如在线教育、直播电商、智慧农业等，政策资源相对匮乏，相关扶持政策多停留在宏观指导层面，缺乏具体的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实质性支持，导致这些领域的创新活力未能充分释放。其次，动态调整机制亟须完善。当前，资源配置仍多依赖静态规划，对于新形势下的新趋势缺乏快速响应能力。当新业态不断涌现时，各主体间的协作往往停留在项目制的层面，没有形成一个从需求监测、资源调配到效果评估的闭环体系。这种情况导致政策响应常常滞后于市场变化，从而影响了整体规划的实施效果。

　　2.产教融合形式化：从浅层接触到价值流失

　　校企合作普遍陷入“协议繁荣、实质贫困”的困境。2023年发布的《中国职业教育发展报告》显示，在全国职业院校签订的产教融合协议中，有63.8%的协议未明确具体合作内容，生产性实训基地的实际利用率仅为28.7%。这种形式化表现为三重异化：空间异化、内容异化和价值异化。中国社科院2023年的数据显示，在参与产教融合的企业中，仅有12.3%的企业通过技术转化获得直接收益，其余企业普遍将其视为“社会捐赠成本”。

　　这种组织协同障碍正在引发“负向循环”：主体协同机制不完善加剧资源浪费，动态调整不到位削弱合作效能，最终导致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边际效益持续递减。破解这一困局，亟须重构基于价值共创的协同生态系统。

战略协同缺失：文化认同危机与价值偏离

　　职业教育与乡村成人教育的战略协同断裂，本质上是工具理性过度扩张导致的价值系统失衡，表现为乡土文化传承断裂与职业价值认知扭曲的双重危机，严重制约乡村人力资本的可持续发展。

　　1.乡土文化教育边缘化：从基因断层到认同消解

　　当前，职业教育过度聚焦“短平快”技能培训，非遗技艺传承、乡村社会治理等文化类课程开设率低，形成“重技术轻文化”的功利化教育生态。更深层危机在于文化教育范式失当：多数院校将乡土文化简化为“民俗表演”，却忽视其蕴含的生态智慧与社会治理价值。这种浅表化教育使得学员对乡村文化的认知停留在“猎奇”层面，无法形成扎根乡土的价值认同，加剧了“教育抽水机”效应——越是接受职业教育，越倾向逃离乡村。

　　2.职业吸引力衰减：从认知偏差到人才流失

　　涉农职业的社会价值认同危机已演变为系统性风险。《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20-2022》显示，涉农专业毕业生3年内转行率达62%，远超制造业(38%)和服务业(29%)。这种职业排斥源自三重困境。一是国家统计局2023年数据显示，涉农岗位平均月收入为4 127元，较城镇同类技术岗位低34.5%，且79%的乡村企业未提供社保。二是社会舆论将“务农”污名化为“失败者保底选项”，某短视频平台数据分析显示，“农民”词条关联度最高的前五位标签中，“辛苦”“低收入”“没前途”占比达83%。三是城乡二元结构下，农业职称评定通道狭窄，某省农业技术员高级职称获取率不足3%，远低于工程类职称15%的通过率。

　　这种价值系统的不完善，使得职业教育未能成为乡村人才的“蓄水池”。破解困局需重构“技能培育—文化认同—价值实现”的战略协同链。

协同创新视角下的运行机制优化路径

知识协同：构建动态适配的教育供给体系

　　知识协同的核心在于打破职业教育与乡村产业间的信息壁垒，通过数据驱动的动态响应机制，实现教育供给与乡村发展需求精准适配。

　　动态适配课程体系的构建首先需要建立“产业需求数据库”。联合农业部门、龙头企业，动态采集县域特色产业岗位需求，形成课程更新清单。同时，可推行模块化课程重构，将传统线性课程体系解构为“基础通识+产业核心+创新拓展”的三级弹性模块。而针对乡村实训资源匮乏的问题，可创新虚实融合的教学模式，采用“5G+XR”技术构建沉浸式教学场景。利用虚拟仿真技术还原农业生产场景，解决实训基地建设成本高、覆盖难问题。

　　可根据项目和服务类型的特点个性化匹配协同主体。如表1所示，构建四维协同的社会服务矩阵，通过“需求分类—主体匹配—成效量化”机制，实现知识供给从碎片化向系统化升级。

表1 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项目矩阵

组织协同：打造利益共生的生态系统

　　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组织协同升级，需突破传统“单向输血”模式，转向基于价值共创的生态系统构建，通过制度创新与利益联结，实现多方主体的深度融合。

　　在创新政校企村协同机制方面，可以进行“政—校—企—村”四螺旋模型构建，其中，建立以县域为单元的协同治理架构是核心路径。政策联动机制方面，通过组建“乡村振兴职教联盟”，统筹教育、农业、财政等各部门资源，将分散资金整合使用。在利益共享设计中，需破解“企业热忱低”难题。可推行“企业出题—院校解题—政府评题—乡村验题”闭环机制，如企业可通过技术专利入股方式分得一定比例的培训收益。

　　产教融合共同体建设方面，可围绕县域主导产业推动“三链融合”，即“产业链—教育链—人才链”耦合。职教集团可联合相关企业、村庄组建各种行业共同体，通过培育全链条课程体系，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同时，可探索“校园+田园”双基地模式。职业院校可推行“学期分段—工学交替”机制，学生在校内完成相关理论教学后，直接进入合作田园农场进行“顶岗实训”，由企业技术骨干与院校教师联合考核学生。

　　此类利益共生的生态系统通过“资源整合—价值创造—利益反哺”的良性循环，破解了组织离散困境。

战略协同：重塑文化认同的价值锚点

　　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的战略协同重构，需突破“技能至上”的单一价值框架，通过文化基因唤醒与职业荣誉再造，构建“技艺传承—价值认同—社会地位”三位一体的赋能体系，从根本上破解乡村人才“留不住、用不好”的困局。

　　第一，乡土文化基因嵌入课程体系。“文化+技能”复合型课程开发需实现双重突破。内容维度上，将乡土文化转化为可操作的课程元素。方法论层面，构建“双师双课堂”教学模式。聘请非遗传承人、乡贤担任“文化导师”，与院校专业教师共同开发课程。

　　第二，构建职业荣誉体系，“乡村工匠”理应重获社会的肯定与认可。为推动“乡村工匠”职业荣誉体系建设，可从多方面着手。在评价标准上，联合多部门，结合乡村手工业、传统技艺等实际情况，制定科学技能等级标准与职业道德准则，确保评价公正客观。在激励措施层面，对获得认证的乡村工匠给予政策扶持，如提供创业补贴助力其拓展事业、在社保缴纳方面给予优惠减轻负担。同时，设立专项奖励基金，对技艺精湛、传承有贡献的工匠给予物质奖励，激发其积极性。在宣传推广方面，制作《乡村匠心》系列纪录片、专题报道等，通过电视、网络平台等渠道展播，展示乡村工匠精湛技艺与职业成就，提升社会认知度与美誉度，吸引更多人关注和投身“乡村工匠”行业，营造良好发展氛围，让“乡村工匠”职业荣誉体系深入人心，为乡村振兴注入强大动力。

　　这种战略协同的本质，是通过文化基因的激活来提升乡村教育的“软实力”，并借助职业荣誉的重建来重塑“农民”的身份价值，“价值认同”比“技能传授”更具人才锚定效应。

　　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背景下，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成人教育需突破“工具理性”局限，转向“知识—组织—战略”协同的系统性变革。未来，应进一步探索：如何通过数字技术实现教育资源的精准触达?怎样构建跨区域职业教育协作网络?这些问题的解决将推动职业教育真正成为乡村终身教育体系的“动力引擎”，为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可持续的人才支撑。

　　中国成人教育协会“十四五”成人继续教育科研规划2023年度立项一般课题“乡村振兴背景下高职服务农村成人教育机制探析”(2023-568Y)。

　　终审：魏文源

　　监审：李晓亚

　　编校：李保燕

　　网络：吴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