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数字乡村战略的实施，数字技术已嵌入乡村振兴的众多环节，成为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工具。然而，在变革乡村治理模式的过程中，县乡村三级就推广应用数字技术仍存在诸多顾虑。例如，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政策支持度、公民认可度、技术成熟度等方面是否完善，仍值得深入探究。因此，结合乡村治理体系建设试点示范的典型案例，运用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从国家、社会、技术等层面开展乡村治理过程中数字技术赋能的应用生态研究，以期为数字技术提升乡村治理现代化水平提供理论支撑和实践借鉴。

　　自党的十九大部署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以来，国家围绕乡村治理出台了系列政策和举措，开展了乡村治理体系建设的试点示范工作。2019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实施数字乡村战略，要求“全面推进信息进村入户，依托‘互联网+’推动公共服务向农村延伸”。由此可见，数字乡村战略的实施，为数字技术嵌入乡村治理过程提供了基础和支撑，也为数字技术提升乡村治理现代化水平提供了可能。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现状分析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是一个多维度、跨学科的研究领域，涉及信息技术、社会学、管理学等多学科知识。近年来，围绕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这一热点话题，业界专家学者开展了大量的研究。一方面，有研究在实践应用上肯定了诸如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对乡村治理的积极影响，普遍认为这些技术在提升治理效能、释放治理活力、重构治理流程、完善治理机制、促进多元融合、实现协同共治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另一方面，从技术本身的能力限度和技术应用的现实困境等角度看，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也存在一些消极影响。例如，数字技术加剧产生了“数字鸿沟”“技术堕距”，容易引发“指尖上的形式主义”。需要明确技术应用边界、增强治理主体能力、夯实支撑保障体系，通过优化策略和完善实施路径，促进数字技术的价值回归。综上所述，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是一个充满潜力且不断发展的领域，需要多学科、多层级的共同努力和不断的实践探索。

　　经过基层政府的不断尝试，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取得了一定成果，网格化、精细化的公共服务，多元化、协同化的办公平台等创新实践案例不断涌现。然而，在取得实效的同时，县乡村三级在乡村治理过程中推广应用数字技术也有一些顾虑，主要表现为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在国家层面的支持度、社会层面的认可度和技术层面的成熟度，也就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整个应用生态上。一项技术在新领域中的推广应用，需要具有完备的生存环境，需要构建完善的应用生态。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过程中的推广应用，有助于实现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进一步提高乡村治理的科学性、民主性和法治性。由此可见，数字技术是推动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关键因素，是乡村实现精准化治理和智能化管理的必然选择。

　　通过梳理既有的研究成果，不难发现业界专家学者在肯定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积极作用的同时，就如何消除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不良影响从内在机理、功能限度、现实挑战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给出了一些建议和对策;但就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领域的应用生态的研究，则较少涉及或不成体系。为此，文章结合国家乡村治理体系建设试点示范的典型案例，运用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从国家、社会、技术等层面对数字技术提升乡村治理现代化水平展开研究，以期构建广泛适用于乡村治理各环节的数字技术应用生态体系，在促进乡村有效治理、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生态框架

　　数字技术嵌入乡村治理的各个环节，为缓和社会矛盾、促进农业农村地区经济快速发展，提供了新的路径。从2019年7月开始，我国先后启动了两轮乡村治理试点示范和示范村镇创建工作，涌现出一批数字技术与乡村治理相结合的典型案例，“积分制”“功德银行”等数字化治理模式在我国广袤的农村大地上得以创新应用。经过两轮试点示范的创建探索，积累的经验表明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实践效果取决于其所在的应用生态。

　　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认为，社会系统是社会要素及其关系所构成的动态体系。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这一社会系统，其要素大致可分为治理主体、治理平台、治理资源三类。其中，治理主体由党委政府、基层组织、企事业单位、社会公众等组成;治理平台是采用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数字技术开发的所有系统;治理资源则包括用于乡村治理的一些基础数据、感知设备等。这三类要素中，党委政府是决策中心，属于国家层面;治理资源是赋能者，需要由社会公众、各级组织、企事业单位等提供，属于社会层面;治理平台是工具和手段，属于技术层面。由此可见，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生态框架(见图)大致可分为政治生态(国家层面)、社会生态(社会层面)、技术生态(技术层面)。

图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生态框架(图片来源：作者自制)

数字技术提升乡村治理现代化水平的生态构成

政治生态：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基础支撑

　　政治生态是指一个国家的政治主体在一定政治环境下的生存方式、政治习性以及生存和发展的状态;政治生态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它涵盖了政治主体有关制度、文化、生活和行为等方面。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做好各方面工作，必须有一个良好的政治生态”。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神经末梢，治理的成效落实在基层。近几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就乡村治理出台了系列举措，其中“抓党建促乡村振兴”是首要任务。党的建设是确保政治生态良性发展的关键;良好的政治生态能够保持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提高党的创造力、凝聚力和战斗力，有助于及时发现和解决乡村治理方面存在的问题和矛盾。由此可见，有效的乡村治理离不开良好的政治生态。

　　同时，数字技术的推广应用也需要国家层面的大力支持和良好的政治生态。具体而言，一是通过制定有利于数字技术发展和应用的相关政策，如税收优惠、研发资助、市场准入等，推动数字技术的可持续发展;二是建立和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保护知识产权和公民隐私，确保数字技术的安全合规使用;三是完善必要的基础设施，如交通、通信网络等，支持数字技术的实施和应用;四是建立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通过市场机制规范数字技术的发展和应用;五是培养创新能力，鼓励探索和尝试，对失败持宽容态度，促进数字技术的创新和应用;六是鼓励公众参与技术决策过程，通过公众咨询、听证会等方式，收集反馈，提高政策执行的透明度和公众的参与度;七是建立有效的问责机制，防止滥用权力和资源;八是充分考虑伦理问题，确保数字技术的发展符合社会价值观和道德标准。这些因素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一个有利于数字技术发展和应用的政治生态。

　　综上所述，良好的政治生态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基础支撑。

社会生态：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民生土壤

　　社会生态一般指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相互作用的生活状态。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技术的发展，人类社会不仅要与自然环境和谐共生，还要紧跟技术发展的潮流，不断增强新技术的认知、认同和认可，形成一种新的社会生态。就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而言，这种新的社会生态包含以下三个层次。

　　认知层次主要涉及社会各界对数字技术及其在乡村治理中应用的认识和理解。在乡村治理中，只有让村民、治理者以及相关利益方了解什么是数字技术、如何工作、带来哪些具体的益处等，才能充分释放应用数字技术的激情。

　　认同层次就是社会各界广泛接受并支持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这需要通过实际案例和成功经验来展示数字技术的有效性，增强村民和治理者对技术的信心。此外，还需要通过教育和培训，帮助村民提高数字技能，使他们能够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参与乡村治理。

　　认可层次意味着村民和治理者不仅认同数字技术，还能积极参与到技术驱动的治理过程中，成为推动乡村治理创新的积极分子。在这一层次上，数字技术已经成为乡村治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村民和治理者能够主动利用技术解决治理问题，创新治理模式。

　　由此可见，这种新的社会生态的形成，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努力。政府方面需要制定相应的政策和措施，推动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并提供必要的资源和支持;社会组织需要提供技术培训、宣传教育等服务，帮助村民提高数字技能;技术提供者需要开发满足乡村治理需求的数字技术解决方案，并提供技术支持和服务;广大村民作为乡村治理的直接受益者，需要积极参与到数字技术的应用中，通过实践提高对技术的认知和认同。通过这些努力，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社会生态将逐步形成。这种社会生态聚焦社会各界(特别是基层群众)对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成效的认可度，特别关注的是如何运用数字技术解决基层治理中的民生问题，如医保缴费与报销等。数字技术只有广泛嵌入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切实有效地解决乡村治理中的民生问题，才能充分获得社会各界(特别是基层群众)的支持和认可，才能有效促进乡村治理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共同进步。

　　综上所述，完善的社会生态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民生土壤。

技术生态：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保障

　　技术生态是指技术系统内部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技术系统与外部社会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它借鉴了生态学的概念，强调技术的生成、进步与创新，以及技术体系的协调性、可持续性，同时注重技术发展中的人文关怀和社会责任。技术生态论认为，技术不仅是物理实体，也是社会结构的一部分，它与经济、社会、文化、政策等多个方面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生态系统。在这个系统中，技术的推广应用不应只追求效率和利润最大化，还应考虑其对环境、社会和人类福祉的长期影响。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技术生态的构建显得十分重要，需要通过数字化手段来重组和优化技术生态系统，以实现数字技术的快速创新和持续发展。

　　从国家已开展的两轮乡村治理试点示范和示范村镇创建工作所积累的经验来看，影响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创新应用的技术生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技术的能力定位。开发企业要准确把握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各环节中创新应用的能力边界，避免产生“技术堕距”。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需要精准定位，以确保技术解决方案能够满足乡村治理的实际需求。这涉及对乡村治理的具体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如农业生产、基础设施建设、教育资源分配、医疗健康服务等，根据这些需求来定制技术解决方案。避免“技术堕距”意味着要防止技术应用与实际需求脱节，确保技术能够真正解决乡村治理中的实际问题。

　　二是企业的创新水平。开发企业在推动乡村治理的数字化转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需要具备强大的技术开发能力，以及对市场动态和政策导向的敏感度。开发企业应该利用现有的政策支持和市场激励机制，不断提升自身技术创新能力。同时，开发企业还需要时刻关注技术的可持续性，确保技术解决方案不仅在短期内有效，而且能够适应长期的社会和环境变化。

　　三是政府的激励机制。政府在推动乡村治理的数字化转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制定有利于技术创新和应用的政策，提供财政支持和税收优惠，激励企业投入更多资源进行技术研发和创新。

　　四是人才的教育培训。技术的发展离不开人才。通过教育和培训，提高乡村居民的数字技能和信息技术知识水平，可以增强他们对数字技术的接受度，增加使用频率，从而促进技术的普及和应用。

　　五是基础设施的建设。良好的基础设施是技术应用的前提。在乡村地区，需要完善网络通信、电力供应等基础设施建设，以支持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

　　六是社会的广泛参与。技术生态的构建需要多方参与和合作。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乡村居民都应该广泛参与到乡村治理的数字化转型中，共同推动技术的发展和应用。

　　七是文化的融合适应。技术解决方案需要充分考虑到乡村地区的文化特点和社会习俗，确保技术能够被当地接受和使用。

　　八是环境的协调发展。在推动技术应用的同时，需要综合考虑其对环境的影响，确保技术发展与环境保护相协调。

　　综上所述，技术生态的构建是一个多维度、跨学科的复杂过程，需要政府、企业、科研机构和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成熟的技术生态，有利于推动技术的持续发展和创新应用，更好地发挥技术的服务作用。由此可见，成熟的技术生态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保障。

　　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进步，其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已经成为推动社会进步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文章立足于分析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生态，运用卢曼的社会系统理论，将构成社会系统的要素按国家、社会、技术三个层面进行划分，得出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生态可由政治生态、社会生态、技术生态组成。文章强调构建完整的应用生态对于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重要性，不仅能够促进技术的快速创新和广泛应用，还能确保技术发展与社会、文化和环境的和谐共生。

　　数字技术不仅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工具，更是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公平的重要手段。乡村治理的数字化转型，需要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乡村居民的共同努力，通过跨部门合作、资源整合和创新驱动，形成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的应用生态，以此促进数字技术与乡村治理的有效衔接。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索如何通过政策引导、市场激励和社区参与，更有效地推动数字技术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以及如何评估和优化技术应用的实际效果。

　　最后，我们期待本研究能为政策制定者、技术开发者和乡村治理实践者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和启示，共同推动乡村治理的数字化转型，为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贡献力量。

　　编校：牛勇雯

　　网络：柳绣华

　　监审：侯欣怡

　　终审：魏文源